父子相见
有特殊背景的刘晓强,在部队上想去什么单位,对他来说就是个愿意而已,不存在普通人无法逾越的障碍,稀松平常,压根儿没有想方设法,绞尽脑汁,得求所愿的获得感,成就感。
而去羽队长的车队,却是凭借自己心血来潮,一时兴起的趣向,利用羽队长初来乍到不明真相,藏起锋芒示弱,迷惑了他同情弱者的心理,才非正常来到车队,快有一年时间了。
说长不长的一年时间和队长相处,他每次看到队长都有些敬畏,不敢主动说话,除了队长有必要问他外,对他是不屑一顾,只是观察他的表现,就能了解他的想法,早已从他的言行举止里,知道了他是司令员的儿子,就是看破不说破,按普通一兵严格要求对待他,不搞特殊照顾。
他行为不端,影响做人做事的时候,管束教育绝不留面子,甚至比对待别的兵,还要加大力度更凶些,其用意就是要把他高人一等的嚣张气焰打下去,忘记自己是自带光环的高干子弟,免得他不合群成为另类,成为孤家寡人边缘人,和别的战友不好相处,就会有意疏远他。
那样的话,刘晓强还怎么能在车队呆下去吗?好在他自律自谦,没做出什么让大家对他另眼相看的事。
大家同处一个屋檐下安身立命,处在同一个起跑线,同在一个锅里搅勺子,大趋势就得人人平等,才能把关系搞好百舸争流。否则的话,谁的儿子都不行。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不适应环境,就会优胜劣汰,淘汰出局,适者生存是自然规律,也是丛林法则,走到哪里都千篇一律。
无奇不有的世界环环相扣,阴阳互补,相辅相成,浑然天成,就有奇妙的事情在发生,生活的美妙就是如此,才有了叹为观止的精彩演绎。
就在刘晓强全神贯注给队长说话的时候,他的将军爸爸恰如其分,神不知鬼不觉,就站在病房门口静静地听着。儿子的句句话,都无一遗漏进入他耳,震撼他心,匪夷所思惊骇不已。
眼不见心不烦,离开眼皮子仅一年多时间的儿子,他说的那些话,犹如天籁之音,仿佛是一千零一夜的童话故事,和原来的他大相径庭,格格不入,区别可不是一星半点,真叫个天上地下,翻天覆地呀!
仅仅一年多时间的变化,就能有这么大?上西天取到真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不成?太有些离离谱的诡异,奇怪的不真实,海市蜃楼不过如此。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话说得真真切切,字字句句珠落玉盘,发自肺腑掷地有声,难道还有假不成? 这样的话放在以前,就连做梦都不会听到,他就不具备这样的觉悟感受,他就是冥顽不化,不可理喻的浑求一个,家门不幸辱没祖宗,愁死人不商量的败家子。
作为一个身经百战,功勋卓著的封疆大吏,统领着千军万马的副司令员来说,怎样管好几十万部队腹有韬略,胸有良谋,挥斥方遒挥洒自如,举手投足水到渠成,就从来没有发过愁,而管好眼前这个儿子,可把他的脑筋伤透了。
孙子兵法,文韬武略,软硬兼施,连哄带骗,好话说尽,办法用尽,可他就顽劣不化,一条路走到黑,不走正道事与愿违,背道而驰,儿子人神共愤的斑斑劣迹,差点把他这个副司令的头衔给丢了。
岁月如歌,白驹过隙,造化弄人,世事难料啊,眼前这个恨铁不成钢,伤透了心儿子的变化,又让他感到不可思议了,仿佛做梦一样不可当真,也不敢小视。
儿子背对着门口,一边细心的在给他队长擦脸,擦得那么体贴入微,怜爱细心,一边说的又是那么深情并茂,情至感人。
刘副司令看到刘晓强不说话了,正准备抬腿进门,犹豫了一下略一沉吟,伸出手轻轻敲了一下门,免得兀突出现,让儿子措手不及,知道了隔墙有耳,听到了他说的话,会有局促不安的尴尬,就不好意思了。
他敲门的声音,把儿子从全神贯注,悲悲戚戚的激情中唤醒,而刘晓强却以为是慕名而来的拜访者,头也没转,说了一声“请进——”
他还在给队长擦最后一把脸呢,等他转过头来,看到父亲时,身子略为一抖,吃惊的目光惊骇不已,仿佛看到了外星人,太有些出乎意料了,不相信父亲禁不住念叨,就会从天而降?惊骇之余擦了擦眼睛看着父亲,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站在那里犯傻。
刘副司令脸上,尽是慈祥微笑,眼神里充满着关爱,发福的身体,使他步幅迈不大走进了病房,身后除了院长和几个医生外,还有他的几个参谋,羽队长的同乡杨参谋也在其中。
杨参谋看到刘晓强发呆的样子,本想上前去提醒他不能无动于衷,父亲加首长到来了,总得有些热情和主动打招呼的态度吧?不能像以前似的,爷俩见面就是怒目圆睁,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立马横刀,针尖对麦芒各不相让。
现在刘晓强是军人,不是原先的老百姓,军人就得按军人的礼仪规矩办事,见到首长要先敬礼问好。看样子,还是不懂事的刘晓强,立在那里呆若木鸡,要和他父亲对抗似的。
作为司令员身边的贴身杨参谋,这些年太了解他们爷俩的关系了,也曾为了这爷俩关系耗费了不少精力,劝了老的劝小的,安顿了家里还得顾外头。每次刘晓强闯祸被拘,都是杨参谋从地方找关系,托熟人打点善后,把他从公安局弄出来,下话求情的难堪味儿,还没有缓过劲呢,可死不悔改的他再接再厉,又犯事进去了。
首长的事,就是自己的事,不可能袖手旁观,隔岸观火,为了纨绔子弟刘晓强的事,他本就不认识公安局的一兵一卒,跑的趟数多了,自然就混熟了,成了熟门熟路,都知道他是军区参谋,并且是手中握有实权的当红参谋,只要是部队上的事,没有他管不到的地方。
所以,公安局上至局长政委,下至队长警员见到他,就得给天大的面子,并且知道犯事的主是大官的衙内,背景深厚的不是一般人。再说了,所犯的事,也是青少年叛逆期不服管教,充满好奇心危害四邻,偷鸡摸狗,打架斗殴那些不疼不痒,上不了台面,扰乱社会治安的问题少年,上纲上线严肃法纪,判刑劳改又不够格,可抓可放的扰民事件,只要杨参谋来说情,睁一眼闭一眼做个顺水人情,就给放了。
时间长趟数多了,陌路成了熟路,公安局上上下下的人,都混成了哥们,杨参谋为了以备后患表示感谢,以后好办事,时不时就得请他们喝茶搓一顿,称兄道弟联络感情,关系就越来越铁了。能摆平公安局的杨参谋,却摆不平水火不容的父子俩关系。
老革命戎马生涯一生,刚直不阿,眼睛里揉不得沙子铁面无情,怎么劝还能克制忍耐,以观后效;少不更事的少年郎迎风而长,欲与天公试比高,却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芝麻开花节节高,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洪水就泛滥的顽劣之徒,越劝犯事的频率越高,把他这个人人敬畏的当红参谋说的话,就连一阵风都不如,该怎么干还怎么干,谁的面子都不尿,一直到不可收拾了,才送到部队为止,没有把他这个当参谋的烦死,就烧了高香了。
工作上的事尽心尽力,不能出差错,首长家里的事婆婆妈妈,也不能置若罔闻,束之高阁。幸亏有一副年轻力壮的好身体,跑前跑后精力充沛,否则的话,哪一头都顾不住。
眼前的一幕可到好,当了一年多兵的刘晓强,怎么没有改变什么?还要和他老子对着干吗?这也太不象话了不是?不知从哪里来的无名之火,就填满了杨参谋的胸膛,怒目一睁,就要抱不平上前理论。
人未上前,话未出口,就看到惊愕不已,灵魂出窍的刘晓强,如梦方醒般立正敬礼,大声地说道:“首长好,报告首长,二一八车队战士刘晓强,奉命在此护理队长,请指示。”
病房里安静极了,刘晓强正儿八经报告完了,却没有人回答他的“请指示”,都齐刷刷举手回敬他的军礼。
病房里的军人,都知道刘晓强是刘副司令的儿子,可他却没有叫爸爸,而是叫首长,在场的军人都是首长,都要比刘晓强官职高岁数大。一声首长好,涵盖了在场的所有军人,这也是刘晓强楞了半天,想到的结果。
乍一看到爸爸,就有些激动,本想叫爸爸,又觉得不合适;这里是部队,自己是军人,爸爸只能是私下里和家里叫,在这个场合叫爸爸,有些不合时宜了。
况且,在场这么多军官,虽说没有他爸爸官职大,却人人都是他的首长,爸爸却只有一个,岂能是随便乱叫?所以,机警聪明的他,是不会吃这种亏。
一声首长好,即是对爸爸的尊重问好,也是对所有军人的尊重问好。站在最前面的刘副司令,放下敬礼的手后,看着长高长壮,比自己还要略高一些,脸被紫外线晒黑的儿子,内心的涌动还是有。
刚才听到他的话,现在看到热情洋溢的表现,变化有些太悬殊。这是分别一年多后,父子相见第一面,况且还是在这种场合,就更有一番感受在里头了,轻声的说道:“稍息,继续你的工作。” “是——”刘晓强放下手伸出脚,还是笔直的站立着。
刘副司令走到病床前,把还在昏迷的羽队长,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所有露在外面的部位,都擦拭的干干净净,整个病房里,都充满着温馨关爱。抬头把病房环顾了一周,窗台上、床头柜上、桌子上、还有医疗器械上,凡是能摆放鲜花地方,郁郁葱葱的鲜花都在绽放着,病房里弥漫着浓郁花香。
更为别致的是,一个用草花扎成的花环,就挂在病房墙上,各种颜色的花都勃勃生机,看一眼,就知道采摘的时间不长,还能让人想到,这送花的人是费了一番心思。还有满屋的各种瓜果,都散发着各自的芳香气味,让人能轻易闻到它是什么。
刘副司令看了一圈后,目光又落到儿子身上,有些匪夷所思,儿子把病房能布置成这样,让他感到高兴。
看到儿子还一本正经站着,又看到身边的医生和参谋们,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杨参谋。杨参谋领会后,招呼大家都出去了,病房里就剩下他们爷俩了。
各自为阵的父子俩,一年多没有见过面了,此时相见,彼此都有些情绪激动,距离产生美。因为,在这段没见面的时间里,发生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变化,把他们两个的感情距离拉得更近了。
当将军的父亲,对儿子原来的所作所为伤透了心,产生了木已成舟的心理阴影,压根就没指望儿子会有什么出息,更没有抱什么望子成龙的奢望,死心了不存在这样的念头,能行尸走肉般活着不闯祸,有没有作为已经无关紧要了。那种不切实的企及愿景,早就心灰意冷,彻底地销声匿迹了。
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儿子行将就木,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一个,谁知道命运无常,会奇迹般华丽转身,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让他感到非常吃惊。从到二一八车队至今,他都不敢相信儿子能坚持下来,不要说他能在车队里做出多大贡献,就是跟上车队能一趟趟进去出来,就是了不起的壮举。他们所经历的风险和苦难,是常人所难以想象的,作为当将军的父亲,自然是很了解。
就在调来二一八车队之前,曾经有过两支车队,同样去过那里探险探路,可每次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损兵折将不说,光花到救援上的代价,比战争时期都多,让军区领导和军委首长都忧心忡忡。如何去完成丈量无人区的任务,就成了每年都要考虑的首要事情了。
虽说是调来了二一八车队,可前车可鉴的惨痛教训历历在目,他们能有什么过人之处?刚开始时,都不报什么好的期望。每次车队出发,就把他这个当将军的心都带走了,每天都在焦虑不安中煎熬度过。等到车队顺利回来,他恨不得跑到基地去,亲自迎接他们,这里面不仅仅有对车队勇敢表现的高兴,还有对儿子的牵挂与思念在心头。
亲情大过天。不论怎么说血浓于水,父子亲情是割舍不断地。一次次进去,一次次回来,也把心头对儿子的怨恨,一次次抚平抹去了,剩下的都是对儿子的关爱和想念,能不让他情绪动容吗?
身为人子的刘晓强,却有另外一种情绪在心头,自从他撞南墙臭不可闻,“幡然醒悟”懂事以来,就觉得第一个对不起的是父亲。他原来,根本就不把位高权重的父亲放在眼里,父亲不厌其烦的谆谆教导,认为是无稽之谈,利用手中的权力乱作为,有意限制打压。
父亲越是压制,他越是反抗,甚至到了不愿意给父亲当儿子的份上。文化不高的父亲作风简单,严厉粗暴,破马张飞方法失当,在他的心中,就没有留下什么好影响。
父亲整天忙碌的身影,都是在为部队而忙,部队是他的家,他是部队的父亲,不是他的父亲,他就么认为着。
当兵是无奈之举,是父亲“驱除打压”他的另一种手段,刚开始平淡无奇,站岗执勤墨守陈规,也没什么变化,而到了二一八车队后,才真正有了质的飞跃变化。在哪种有去无回,朝不保夕,极端恶劣环境中危机四伏,遇上困难和危险,就是危如累卵,命悬一线,首先想起的就是自己的亲人,危难之中见真情。
一次次危难中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死而复生,怎么能没有些感触感受?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时间改变一切,把他心中对父亲的抱怨看法,一点一滴改变了,领悟到父亲才是天底下最疼爱儿女的人,这是他到二一八车队后,才体会到这一点。
既然能体会到别人的爱,也就会想办法报答别人的爱,儿子能报答父亲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当好一个兵好好干,咬紧牙关坚持下来,争取立功受奖,不再捅娄子成为众矢之的。他做到了,他也真的立功了,这也是对父母最好的报答,也是以前对父母伤害最好的疗愈弥补,他现在最想见的人,就是他最对的起的人,那就是父亲了。
病房里没有了别人后,不等父亲问什么呢,刘晓强看了一眼父亲后,难抑悲伤的心情,情不自禁叫了一声爸爸后,咧开大嘴就哭了起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抬手擦着涌出的眼泪,声泣哽咽着,全身都在抖动。
刘副司令也难抑满腔的爱子之心,看到儿子伤心的举动,走上前去,把儿子揽在怀里,声音变味的拍着儿子脊背说:“别哭孩子,我知道你受苦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刘晓强哽咽着说:“呜呜呜……爸爸,我我,我想你,吸吸吸,你你,你怎么才来呀?”
“嗯嗯,”刘副司令动情的说道:“我不是到上海,去看你曲叔叔去了吗?中午才来,这不就看你来了吗?”
刘晓强一听,离开父亲的怀抱,抽泣的说:“吸吸吸……哪哪,曲叔叔怎么样?我我,我姐姐来了没有啊?”
父亲看着儿子满脸的泪水,掏出手绢给他擦着说:“你曲叔叔病很严重,已经病入膏肓了,你姐姐一时还不能来。”
“啊?”儿子一听,吃惊的说道:“哪哪,我我,我怎么办?姐姐不来,医院要锯掉队长的腿,姐姐知道了会心疼死呀?没有了腿的姐夫,姐姐还要吗?吸吸吸,爸爸,你救救我队长,可不能让医院把他腿锯了啊?我的战友们,要是知道队长没腿了,非把我活剥不可,我可就活不成了,爸爸,呜呜呜……”
儿子哭的很伤心,父亲慈爱的安慰道:“傻孩子,锯不锯腿,是要看他的病情而定,不是哪个人说了算的事,爸爸会帮你的。”
听到父亲的承诺,刘晓强真的像个孩子一样,挂满泪水的脸,忽然间就有笑意出现,高兴的说道:“吸吸吸……真真,真的帮我吗?爸爸?” “傻孩子——哪还能有假呀?你是我儿子,你队长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又是全军区学习的英雄榜样,我怎么能袖手旁观?这次是我派的飞机,去接他到这里来,就是想留住他的命,看看你这一脸泪水,我给你洗一下吧?”
刘晓强一听,满不在乎说:“吸吸吸,不不,不用爸爸,我抬袖子就擦完了,太太,太好了爸爸,我得告诉我队长,你来看他了。” “啊?什么?”父亲一听,惊奇的说道:“他——你你,你队长不是昏迷着吗?能听不到吗?”
“能。”儿子喜极而泣,肯定的说道:“他会听到的。我整天在他耳朵边,给他说话讲故事,让他感到不寂寞,不孤独,我们大家就在身边,他就不害怕了,再讲下去,我就没讲的了。”
他喜滋滋来到队长头跟前,用手摸着羽队长的耳朵,伏下身子就说开了:“吸吸吸——队长,我是刘晓强,我爸爸来看你了,他才从上海回来。我姐姐没有来,是因为她爸爸病重,不能回来看你,等你好了,她会来看你的,我保证队长。吸吸吸……我姐姐是很有个性的人,也是很重感情的人,她对你念念不忘哪么好,一定会来看你。你给我们大家许下的承诺说,等结婚的时候,要请全队的弟兄们喝喜酒,吃喜糖,你可别耍赖不认账。年底快要到了,大家都在等着哩,你可别忘了,唵……”
儿子的,话让父亲心里隐隐作痛,就在早上,梦茹的泪水,就快把机场给淹了,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这会听到不知情儿子的话,又让他有了早上的感觉,他不由把手伸进衣兜里,把梦茹要带给羽队长的东西,攥在手心里摸了起来。
腹诽道:就这么点东西,能让她心仪的心上人明白什么?百思不得其解。
有文化的年轻人别出心裁,搞些什么名堂,让人难以琢磨,正在他着摸那东西的时候,目光不经意落到了儿子腰间露出来的手枪上,枪套被磨得有皮无毛,破破烂烂,可枪套上装饰的几颗子弹,却黄灿灿光彩照人,熠熠生辉耀眼,先声夺人……
“请看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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