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我们,初识愁滋味
一见钟情,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暗恋的感觉,我还是深有体会。
刚到北京的那个夏天,空气中都弥漫着盛夏的味道。走在街上,都能闻到水泥地面被太阳晒出的焦味。
和洪陶初遇在开学的前一天。那天在报名处办手续,除了我还有另外一个男生。当时的我初到陌生的大城市,内心紧张,不安,大部分时间还是低着头,没有过多留意身边的人。在后来的某一天,洪陶告诉我,人与人有很多种相遇,而那一天,他一见倾心。
正式开学上课后,熟识了我的同桌,一个带着眼镜,上课总是睡觉的北方男孩。他的名字挺好听,季然。我挺好奇的,他哪有那么多觉睡啊。
我从小数理化就不好,老师认真讲,我也认真听,就是听不懂。现在学编程,也是一样的,老师讲完了,我依然是云里雾里,可书上明明做了很多笔记,我就是看不懂。
有时候,正在睡觉的季然会抬起头来,看到我在做笔记,来上一句:“这个没必要记,都是靠理解。”
我不服气的问他:“你听得懂吗?”
他慢悠悠的答道:“要是听,我还是听得懂的,我懒得听。”然后,又趴回桌上闭目养神。
什么人嘛,浪费父母学费。我心里有点鄙视。
日子过得很快,上上课,和燕芬几个逛逛公园,一转眼就来到了中秋。
记得课间大家开始约着去哪里的时候,出于礼貌,我问了季然:“中秋回家回家吗?你家那么近。”他家在廊坊,离北京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趴在桌上的他,抬头回了我一句:“我爸妈离婚了,他们谁也不要我。” 说完又趴回桌子上睡觉了。
就是这一句话击中了我的内心。敏感的我,能够察觉到他的落寞。我从小就没有父母,在那一刻,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更有一种深深的心疼。
我想,尽我的力量去给他一点温暖。
后来,是我主动要了他电话,为的是上课前提前叫他醒来,免得睡过头。虽然,这也就是调个闹钟就可以解决的事。我却选择这种方式。
说来搞笑,在后面,他经常借我笔记,说带回去看。看没看我是不知道,反正借是经常借。
在学校,我俩不怎么说话,有时候他会发个短信给我,晚上没事就去网吧上网。登录QQ来聊天,明明大家住的很近,就隔一栋楼,也没想过说在学校当面聊天。
那个时候班上同学最喜欢的消遣方式,就是去网吧。身边男同学都是约着打游戏,像我这种不玩游戏的,基本上都是聊qq,那个时候流行交网友。每天在网上和陌生人聊聊天,就是一种解压方式。哪像现在,根本不愿意花时间和陌生人说个话。
我喜欢喝茉莉绿茶,到现在依然如此。我刚开始喝茉莉绿茶的时候,不是因为喜欢这口味。而是因为季然喜欢。两块五一瓶的茉莉绿茶,可以抽奖。拧开瓶盖,中奖的话上面写着再来一瓶。季然每次上课前,都随身带一瓶这个饮料。
课间,他会跟我聊聊天,比如:“今天运气特别好,买一瓶,中了一瓶,然后再打开,又中一瓶。”
又比如:“昨晚宿舍的XX,玩游戏玩到半夜,天亮了叫都叫不醒。”
一些琐碎的小事,他愿意跟我聊。我喜欢静静的听着。自以为是的觉得,他那什么都不在乎的性子,愿意跟我聊天,应该是把我当朋友来倾诉吧。
暗恋,是一种很矛盾的感觉。既希望这个人能看到我的存在,又怕这个人知道自己的心思。在北京的那段时间,每当想起他,就不觉得孤单了。
快放寒假了,我忙着和乔雪抢回家的火车票。那个时候,还没有手机软件抢票的方式。要么是电话订票,要么是去售票点排队。每天放学了,就和乔雪直奔售票点排队。每次都是顶着风雪严寒排几个小时,到窗口一问就是没有票了。次次都是满怀希望而去,失望而归。
一直都抢不到票,情绪有点低落。那天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季然突然跟我说:“后天我妈来北京,说带我去买衣服,你跟我一起去呗。”
“啊,你妈来看你,叫上我干嘛。”
“我跟我妈没话说,到时候很尴尬,你在,我就不尴尬了。”季然有点恳求地感觉。“一起去吧,就当陪我逛街了。”
其实我心里是愿意跟他去逛的。但关键是,他妈妈在啊。我是不敢见他家长的。本身就是一个很内向的人,再去见自己暗恋的人的家长,到时候是怎样的一个场景,我估计会很紧张很紧张。
“不了,我还没有买到回家的票,到时候还要排队买票去。”
“真不去啊,去见见我妈。”
“真不去了。”
晚上回到宿舍,和乔雪聊起这个事情,她一脸坏笑:“发展这么快,就打算带你见家长了?”
“没有哇,可能是他怕和他妈一起有点尴尬吧。我才不去当电灯泡。”
后面,他没有跟我再聊过这事,我也没问过。
一学期的课程就要结束了,季然突然问我:“晚上有安排没?”
“没什么安排,在宿舍呆着呗。”
“晚上出去走走吧,下学期我要搬到校外去住了,到时候可能见面就少了。”
“好。”我点点头,尽量压住心头的惊喜。季然第一次约我出去,这是我曾自己幻想过好多次的场景,终于要实现了么。
北京的冬天很冷。为了在户外多呆点时间,我还特意带上了一条白色围巾。自己编的,有一段时间张敬迷上了织围巾,我陪她去学了好几次。所以顺便自己也编了一条。
踩着路旁的黄叶,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时间过得特别快。聊的什么内容不太记得了,只是记得快11点多了,我问他要不要再走一圈,他笑着说:“你疯了吧,这么冷的天,早点回去,女孩子这么晚走路上不安全。”
我顺从地点点头,他送我回宿舍楼下,我想,他应该是关心我的吧。回去后,发信息道个晚安,开开心心进入梦乡。
乔雪买到了回家地车票,开开心心地收拾着行囊回家过年。很遗憾,我还是没有买到票,那个时候宿舍的同学有大半回家去了。乔雪的车票是半夜上车的,都是第一次来北京,不放心她,想约个同学一起去送她。但是那时候,临近过年,很多人都有事要忙。后面乔雪说隔壁班有个男孩子说跟我一起去送他。
这个人是王亮,挺热心的一个小伙子。同一个年级不同班,学的是编程,但是编程课学得不怎么样,就是特别喜欢钻研修电脑或者自学一些黑客类的知识点。平时有听同学聊起过他,不过不熟。
那天,我和他一起送乔雪到火车站后,赶末班车回的学校。路上,聊起大家身边的人,他突然问:“季然和刘雨是你们班的吧?”
“对啊。”
“我前天看到季然和她一起在外面吃麻辣烫。”
“前天?不会吧。什么时候?”我不太相信,那天不是季然和我晚上出去散步的那天吗?
“好像是11点多吧,我从网吧回来看到的。”
我突然知道,那天季然送我回宿舍后,就叫上刘雨去吃麻辣烫去了。刘雨是个性格豪爽的小女孩,年纪是全班最小的,她哥哥也和我们在一个班,大家都叫她小妹妹。
突然间,有点失落。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以为有点小暧昧,原来不过是我自己想多了。
幸运的是,几天之后,我买到了票,安安心心回家过年,好好陪陪奶奶。这次,是舍友和王亮去送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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