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只想谈恋爱煮个甜粽(主角只想谈恋爱好看吗)

当地人都习惯用“门里刁”这种奇怪的称谓来形容华人留学生,大概是说他们只在公共场合守规寡言,但在自己人的圈子里却是极为暄闹的。每逢周末,他们常到特定的那几个酒吧里包场喝酒,而且只喝度数高的酒,醉了就闹腾起来,跳到桌上唱歌诵诗,又互相揽抱到一块,荡荡漾漾,居然做起人浪来。云满天酒量浅,喝的酒虽都兑过水,但还是醉了,此时的他头沉脚浮,被人推到桌上,要他唱一段《红林》。他自然是不愿意唱的,就说最近得闲就练字,要不就抄一段《红林》,众人不愿意,都说要罚他喝酒。

云满天硬着头皮喝了两杯。他拿出钱夹子,大声说道:“罢了,你们别让我喝了,再逼我喝,我就把这里头的钱泡在水里,让你们平摊账单。”这招果然奏效,众人便不再劝。水含拿来热茶,劝云满天道:“夜央了,我们也该散了。”云满天接过茶,抿了一小口,皱短了眉头,说:“太甜了!这哪里算得上是茶?”水含说:“不是茶甜,是你的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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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过这话,云满天转过头来看水含,他觉得那种话该是女人说的,但对面坐着的却是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学生。那人有着大且发光的额头,头发细软,从正中间梳下去,抹了不少的秋榛头油,使其紧贴在耳上。这人有点面熟,却不是一见如故的那类面熟,是种随处可见的世俗平常的那种面熟。那余下的半杯茶既凉又甜,但云满天还是把它喝尽了,那股冰秃秃的刺激好似一场走位迅速的风暴,从口腔往上跳,直接撞进他的脑壳里面去,使他打了个激灵,终于让他清醒一点:眼前的男学生他是认识的。

水含比云满天低一届。刚来异国他乡时怯生,便找华人团学生会友,通过学生会副秘书长宋宁格认识了云满天,便常来找他,说要向他借书看,云满天向来讨厌看书,哪里有书借给他看,就不怎么搭理他。水含好似认准了他般,仍是每个周末找上他的住处,有时送来茶叶,有时又送来炒米,云满天烦不胜烦,特意让人办了一张市立图书馆的借书卡给他。水含终于不再那般频繁地来找他,但二人仍是能碰见的,比如在各式各样的同乡聚会上。

云满天问水含道:“原来是你,原来还是你!”

水含应道:“可不是我,可不是一直都是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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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含听见云满天嫌茶甜,又重新拿了茶来让他喝下,而后又向店老板要了缓解头痛的清珠油来,倒些在手里,顺匀了,帮他抹在太阳穴上。云满天推开眼前的人,一起身就倒在地上,他的脚麻得厉害,使不出一点力,暂时是走不了了。

“嗡嗡嘻嘻……”好像有人在说话,又好像是一只老鼠在凳脚那里磨牙。云满天醒过来就见到水含在床对面的长榻上睡觉,鼓着嘴,吊着眼,偶尔打几声呼噜,偶尔又喳几下嘴,好一副丑恶的睡相。云满天的头又晕又胀,他伸出脚去踢水含,问:“你怎么还没走?”水含急忙跳到地上,问他觉得怎么样,又说自己昨晚送他回来后,本来要走的,后来见他一面睡一面吐在嘴里,怕他噎住了要坏事,就扶住他的头向下甩,用手扒开他的嘴,将里头的那些污物抠了出来……

水含闻了闻自己的手,又说道:“怕你后面又吐在自己的喉咙里,就一直守着,没想到就睡过去了。”云满天再次仔细地打量对方,那人细长的眼,尖提的下巴,僵白的皮肤,圆厚的口唇又极为红滟,阳光从上方斜着照在他身上,使他看去像一只没长出翅膀的鸟鹤。他看着他,忍不住笑,可惜一笑头就疼得厉害,但他还是忍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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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含也跟着笑,说道:“活着真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我三姑喜欢喝酒,我们老家那里有个风俗,一年四季,每到季中都要整羊肉碎陈米糊来吃,她那年冬天,喝了许多酒,又吃了一大碗羊肉碎阵米糊,醉着了,也是吐在喉咙里,给活活噎死了。”

云满天终于收住笑,问道:“这样说来,昨晚若不是你在这里,我岂不是早死了?”

“你是做大事的人,怎么会那般容易死呢?”

云满天又问:“你既救了我的命,我该怎么谢你呢?有什么想要的没有?你放心开口,只要我能给的,我都愿意给。”水含摇头晃脑的,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谢我?!救了你的命,倒是我的造化了,这是积德的事,你谢不谢我不重要,我却是要感激你给我一个救你的机会哩。”

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岛国的风都是暖的甜的,若在冬天,遇着这样的风,总归是不差的;但遇着夏天,尤其是在混混湿湿的夏天,吹久了这阵暖糖风,人身便湿腻腻的,若是不向阳的房间,还会发一种食气虫。水含的宿舍刚好背阳处阴,今年就发了食气虫,他细皮嫩肉的,虫子爱咬,因此身上脖子上甚至是脸上,都被咬得红肿一片,叫云满天看到了,便让他搬去和他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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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满天那里有个姓黄的阿姨照料他们的起居。黄阿姨也是华侨,平时少言寡语,有洁癖,做饭常把米淘到只现清水才下锅,甚至连盐都要用水冲过才拿来用;她从不炒菜,无论什么都是水煮。那两个人吃久了黄阿姨的饭菜,只觉得嘴淡得很,或许都能生出草来,于是经常不在家里吃饭,常下馆子。水含身子弱,肠胃也虚,下久了馆子肠胃又闹起来,于是他写信回家,向母亲和厨娘讨教起厨技来,后来试着做饭,结果还不错,连云满天也说自己喜欢他做的饭。水含便对厨事更加上心,花心思学习,竟能玩出好些花样来,最后几乎包揽了他们的三餐去。

那晚,他们两个坐在一处吃蛋包饭。云满天吃了一盘不足意,就问水含还有没有,那人把自己的饭盘子推到对方面前,说道:“我只吃了两口,你从另一边开始吃,不脏的。”云满天笑道:“罢了,你吃吧。我肚子饱了,只是眼睛没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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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含关切地问道:“你可真饱了?要不我生火再做一份,就是要等。”云满天摆摆手,笑道:“真的饱了,你好好坐下来吃吧。”他盯着水含的脸,又说道:“你对我真不差。你若是个女儿身,再长得美些,我倒想把你长久留在身边。”水含暗下脸来,埋头吃饭,一面吃饭一面想着应该如何回他这句话,只是等他吃过饭,抬起头来,那人早已不知去向。

转眼寒假到了,因为再过半年就毕业了,云满天现在不打算回国,至于水含嘛,因为云满天不回去,他便也不回去。他们结伴去居酒屋喝花酒,两个人都是首次,言行并不历练,露了怯,被那里的老板娘看出来,拿些轻飘华浮的言语来打趣他们,臊得那两人讷言冻行,一个只顾喝酒,而另一个只顾吃炒银杏;酒馆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老板娘忙着招呼迎接,自然再不得空来调戏那两个男孩,他们才趁这个当口出了店。

未完待续,隔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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