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第一次和异性约会是在几岁#

摄于2012年夏塞北
塞北农村的七月烈日炎炎。守全一个人在田地里给玉米除草,听着老远传来叮叮当当的铅笔盒声。他回身直起腰,看到了孙子小斌伴着哭腔站在了田地头。
“闹什?你不是念书去了?哭啥?有人打你了?告诉爷,我就信不过了(意思是要争口气)”
守全祖上是编织匠,大的传小的,满屋子都会编簸箩。地里种下去后就抽空干一阵子手艺活儿补贴家用,劳劳碌碌二十多年愣是一个人把三个孩子带大,该娶的娶该嫁的嫁。这小斌便是老大的独苗。
“爷爷,班主任叫你去学校”
“咋了?打架了还是没写作业?”
“都不是,你去了就知道了”
“有啥事儿明天不能说?这上课的点跑回来叫家长”
“真的没啥,我就是课间跟同学在学校后墙的烂窑洞里蹲了会儿”
说着老汉收拾了锄头,扛着一袋子锄倒的杂草往学校走。一路上心里犯嘀咕,这孙子干嘛了?碾子碾不出个屁来。小斌跟在爷爷后面一言不发,生怕摸了老虎的屁股被一顿狂揍。
田地到学校大概也就四五里土路,两边都是参天的大杨树。四下吹着热辣的风,搅动的树叶飒飒作响。这一老一少躲着太阳,走走停停不到一个钟头就到了。第二小学是个历史悠久的学校,旁边毗邻一座明朝的古庙。其实小斌家就在学校前边一条街的后面,搁现在这叫学区房。
大老远就听着六个年级此起彼伏的读书声。别看守全一辈子也是见过点风浪的,但是读书这个真不行。眼看到班级门口走着走着就犯憷了,两腿不听使唤的慢了下来。
“斌子去叫你们老师出来,这上课着呢能进去么?”说着扔下工具一把就给小斌拎到了前面。这小子死命的扑棱,跟一个挨宰的小鸡仔子似的,露大拇指的垛底土布鞋在地上荡起一片灰。
“我不去”说着抿着嘴呜咽,不一会儿就嚎啕大哭。就在这爷俩对峙的时候,被教室后排走神的同学看到了,一个五年级的小学生颜面扫地。
“老师,孟学斌回来了”这一嗓子给精神萎靡的一屋子学生打了鸡血,纷纷站起来伸着脖子朝外边看。班主任赵书敏慌忙拿起黑板擦在讲桌上咣-咣-咣敲几下道“安静!先上自习”。说完扭着腰从讲台径直走了出来。她的气质是由内而外的,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
同学们怕她也是有道理的,我想大致是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她打人毫不留情,纤纤素手带着一个镂空纽边金戒指,在多数男生脸上和脖颈后留下过完美印记;第二个原因是我猜的,但在我当时懵懂的内心感觉得到那是真实存在的,便是她真的很有女人味。三十出头的年纪,扎着高高的马尾。俊俏白皙的鹅蛋脸上林星散落着远不可见的雀斑,凹凸有致的身材架的起任何时髦的衣服。
在20世纪末叶的农村,蓝色牛仔裤,黑色高跟鞋,洁白的衬衫,走起路来马尾无序的摇摆,显得如此干净利落,那是一道风景线。她兼任语文老师,抬手拿书领读的时候顾盼神飞。学生怕她,但是都愿意接近她。
女孩子爱慕这种与当下环境格格不入的前卫感,男孩子则个个喜欢在她面前谄媚。可能这就是动物最基本的天性吧,在性意识真正觉醒前对美好的事物总是趋之若鹜,但并不会想着肮脏的占有,而是纯粹的放低姿态去享受。能得她的一句赞美仿佛夜晚都能看到阳光,这个就叫做幻想,虚无缥缈但是存在的幻想。
“您是小斌的班主任吧,我是他爷爷。孩子父母常年在外做买卖,一直是我在看他”。说着守全一把给小斌拎起来戳个笔直。
“是这样的,孟学斌同学自然课的时候带着另外班里一个女孩逃课去后边的烂窑洞吸烟,据说他还亲了人家,这个事儿性质很恶劣”。班主任对此表现出无奈却又不得不管的态度。
“啪!啪!”赵书梅话音刚落老汉两个大逼兜就已经上了脸,连招一脚就给小斌踹两米开外了。 “花钱供你上学你就干这些?小小年纪哪学的抽烟喝酒泡妞?出息了啊你!今天不打死你我就是你孙子!"
别看老汉五六十岁的人了,嚷嚷起来中气十足,校园回荡着他满口的国粹。很快几个班都停课了,窗户里伸出一个个脑袋,像是养鸡场饲养员来喂饲料。有的甚至站在了窗台上边,张着嘴翘望,嘴里念叨着“卧槽,卧槽,卧槽”每句调都不同。
热闹是真热闹,心疼也是真心疼。老汉以为这个事儿是什么大事儿,怕人家女孩子家长找麻烦,所以只能忍痛给自己孙子点教训,好歹把戏演足了。满足了大家的需求大家就是自己人了,守全深谙此道。在这个社会里,旁观者的态度往往比当事人都重要。他们可以站在人类的道德制高点上对他们的所见所闻评头论足,而并不必在乎这件事本身的真伪。老汉明白,只要大家觉得孩子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就可以大事化小。
多年后一个冬天我回老家省亲,在一小饭店遇到了小斌和另外几个朋友喝酒。给我拉过去非得坐坐,我说坐会儿可以酒真不能喝。旁边一哥们搭茬劝道“行了行了,好不容易聚一起,少来点都随意哈,都跟你似得小学五年级就抽烟喝酒泡妞”。
“嘿,咋地?不服气啊,哥们儿就有这本事儿,哈哈……”小斌说着一瓶啤酒咕噜咕噜干掉一半。
“那是,话说当年是咋回事儿啊?我到现在也不清楚你到底亲人家谁了?”我问道。
“亲谁?当然是亲我媳妇儿了,哈哈哈”
“啊?”几个发小都大惊失色,不禁感慨这小子真是年轻有为,多少人三十岁了都没牵过女孩子的手。
原来那女孩正是他家隔壁青梅竹马的姑娘二丫,也就是他现在的老婆。
男孩子觉得吸烟很酷。一日放学路上,小斌就跟二丫吹牛说自己也会吸烟还能吐烟圈,奈何爷爷抽的是烟斗,那太土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丫头对这个每天翻墙打架的孩子眼里全是崇拜,认为他就是拯救世界的英雄。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等老爹午睡就从衣兜里拿一根烟出来,姑娘还是聪明的,懂得细水长流,如果一次拿很多容易被发现。
就这样持续攒了七八根“山海关”(一种带滤嘴烟)。这天放学,两人相跟回家。夏天五点半的太阳还悬在半空,不时有徐徐的微风掠过地面。 “我给你带了好东西你想要么?” “什?”说着二丫从书包侧面掏出一个小铁盒,小心翼翼的打开,一股浓浓的烟草香和着夏日植物的蒸腾气息扑面而来。 “你哪里弄的?” “悄悄拿我爸的,放心,他不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抽?”
“现在肯定不行,放学不回家他们会找你,被发现就不好了”斌子道
“那怎么办,我不想带着了,被我爸妈发现要挨打”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两人绕到学校后边的烂窑洞里,墙角挖了个洞把铁盒藏了进去。碹窑是塞北以前非常普遍的民居形式,依靠大面积的山腰土塬挖出一个个半圆筒子。再套一下里子,即我们说的刮腻子吊顶便可入住。黄土有着很好的保温作用,在塞北昼夜大温差的气候环境下基本可以实现恒温。

碹窑
“你们明天上午最后一节不是体育课么,到时候我出来找你”
“你不用上课么?”
“我们自然课,我半路从后门溜出去”,两人就这么计划好了第二天的安排。
第二天,小斌早起拿了一包洋火匆匆出了家门。今天是要干大事的一天,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一上午焦躁不安,终于盼来了第四节课。在自然老师快要进前门的时候像兔子一样低头从后门窜了出去,径直从教室后边的烂墙翻了过去。
另一边二丫的体育课也如往常一般跑两圈自由活动了。
她假借上厕所避开了一起的同学,悄悄悄地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好了你开始表演吧”二丫一脸期待的看着小斌。
这小子哪里会吐烟圈啊,就是吸烟都不会。吸一口猛地咽下了下去,差点没呛死过去,咳的脸红脖子粗。
“这个烟太硬了,不好吸啊,带烟嘴的,我以前吸的都是官厅(一种无过滤嘴的烟)”小斌赶紧找个借口挽救下颜面。
“我能不能试试”二丫问到。
“也不是不行,你看初中的那些女生不也抽烟么,但是抽烟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而且你抽完嘴里会有味道,你爸妈闻了你可要遭殃了”
“那咋办?怎么能没有烟味儿?”二丫一脸疑惑。
“有个办法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行,我抽完憋在嘴里给你把味道吸收了,再倒到你嘴里试试指定没啥味”
说干就干,那年夏天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就这样吻到了一起。满嘴的尼古丁,谁还有心思体会什么甜蜜的滋味。青春荷尔蒙根本不起作用,对新鲜事物的好奇远远大于感性的认知体会。婴儿时期喜欢玩具,我们拿成人世界观里认为重要的金钱去诱惑他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他体会不到钱的好处,也无需体会其带来的任何便利,他甚至不清楚这个阶段喜爱的一切玩具都是金钱换来的。
我们不能把这叫做约会吧,但是他们做了约会才会做的事儿,甚至多数人花费大量金钱和时间都做不到的事。
小斌说二丫去告老师是因为他搂了她的腰,而不是亲了她的嘴,在二丫看来他动手动脚这个问题远比亲了她要严重的多。而老师也很好的保护了女孩子的隐私,当时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被骗受了“欺负”的人是谁,甚至到今天二丫的父母都不清楚自己女婿当年干过一件如此疯狂的事儿。
“所以你俩那次约会后就决定要厮守终生了”?我调侃道。
“说实话哥们儿,我不光挨了打,第二天还给她道了歉,我说我的手实在不知道放哪,这是我俩的秘密”。小斌红着脸凑我耳边煞有介事的说道。
酒终人散已至深夜。我一个人走在回老屋的路上,不觉间灰蒙蒙的天空飘起了雪。在路灯下抬眼,仿佛一片片金叶子从天而降。驻足回首,小酒馆的灯火也消失在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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